雨宫夜雨@跑路了

Day9（上）

前篇：Day8（下） 

纯那没有反对在暴动仍未平息的晚上，继续营业这件事。

要说为什么——大概是因为，这场暴动的『区域』，似乎完全不会影响到酒吧与公寓附近，简而言之，没有对纯那的上下班路线造成影响。

从新闻报道上来看，目前这场暴动似乎没有出现过人员伤亡——包括一个不知道是意外还是被有意而为的无人飞机坠落，只不过没人知道那到底属不属于这次暴动的范畴。

今天酒吧内的电视也仍在以最大音量播放着新闻。

而点播器里的音乐依旧。

★

『喝闷酒』——这个词在纯那的脑海中浮现。她想，大概是没有比这个更能准确概括眼前这位熟客现状的词了。

这也不是纯那第一次看着客人喝闷酒了，通常这样的客人，要么直接喝到醉倒，要么没喝多久就会开口……而面对这位熟客，纯那反而觉得自己更应该先一步开口询问。

不，其实纯那早就想问了。几分钟之前，纯那看见这位熟客进来的时候，还想在欢迎词……或者说欢迎词被打断以后，用调侃一样的语气说「上次是花柳さん一个人来，这次轮到石动さん了吗？」但计划落空了。欢迎词连『欢迎来到』都没有说完就被点单的一句「星见，Marsblast一杯。」给打断，上了酒以后，双叶也只是沉默着开喝，没让纯那能找到开口的时机。

偏偏这个时候，连猫都懒得叫，只有新闻报道是那么大声。

……搞得纯那都有点觉得太吵了。

（嗯……问下Boss能不能把电视声音关小点好了……如果她不想听了的话就关掉……不，还是换台吧。）

换成不是在正经报道新闻的频道……总好过除了音乐以外只剩下沉默。

于是我们的调酒师小姐往后迈了一步，犹豫着是要直接对办公室喊一下自己的Boss好还是走到办公室去问Boss的时候，

「我说，星见。」

喝闷酒的人开口了。

……看来电视可以暂时不用管了。

「怎么了，石动さん？」

「你觉得为什么香子会到医院去找我？」

「？『医院』……？」

「嗯，医院。」

双叶将空了的酒杯放到一边，似乎没有继续点单的意愿，继续说道，

「明明之前类似的情况，香子都没有会想到去医院找我什么的……这次为什么会暴露啊……」

（啊……这……好像是因为我提了一句『可能是去医院』……）

不，等等，

「那个、为什么石动さん会瞒着花柳さん去医院……？」

这才是最先该问回去的事情。

不了解这点的话……大概纯那也很难做出回答吧——虽然了解了以后无法回答的可能性也是存在的就是了。

「呃……我简单地说吧。」

露出了复杂的表情，双叶挠了挠头，说道，

「我和一些人打起来了，受伤了就去医院了。」

「……」

陷入沉默的调酒师希望客人小姐能进一步解释，但等来的却是双叶一句

「就这样。」

「是不是简单过头了喂!？」

好歹要把前因说出来吧，石动さん!?

「不……嘛……我姑且类似于香子的贴身保镖来着——毕竟香子是那样的性格……所以除了家族企业的对头以外，也会有在无意间被香子惹毛的人来找香子麻烦吧。然后我就会去赔礼……或者修理那些家伙一顿，这样的事情我从初中开始就干了好几次了。」

就像是在说一件平常的事情一样，双叶把『前因』告诉了纯那。

「而且我的医药费，花柳家会全部承担起来——相对的我也只能去花柳家的医院就是了。」

毕竟也是在为花柳家『工作』来着……

「从以前开始，我都能好好瞒过去的……最多第二天出不了院，然后香子打听到了消息以后来看我。但这次我才刚入院几小时，香子就直接过来了。」

不觉得这很奇怪吗，香子居然这么快就知道我在哪里了……

（我觉得这种事都发生好几次了，花柳さん完全猜不到反而更…………也许还挺正常的。）

调酒师在心中无情地为好懂的熟客下了不太确定的定论。

（这里还是实话实说吧……）

「其实那天……花柳さん来这里了，就她一个人。」

「……抱歉星见，香子她没有乱发脾气什么的吧……？」

不止一次被那位不在场的幼驯染发过脾气的双叶，总之还是先道歉了。

不过知道那天唯一像是被发脾气而受害的人是谁的调酒师苦笑着摇了摇头。

「花柳さん并没有给我们这里添什么麻烦哦。只是说了些关于石动さん没有答应陪她来这里的抱怨，还有……」

账单……是记在你账上的，石动さん。——调酒师尽量轻声地说道。

「哈!?香子那家伙!!!!」

将新闻报道的声音也盖过，双叶的怒吼将懒散的猫咪也吵醒，但这只猫不识趣，稍微抬起头看了看发声源，

「冷静点石动さん……虽然我们店里没有别的客人，可我们还有一只猫……呃……」

就又缩成一团了，而眼看着这一过程的调酒师也不知道拿这只猫当理由算不算好了。

「……嗯。你说得对。」

双叶深吸了一口气，

「星见，再给我来一杯Suplex，算在香子那家伙的账上。」

（以牙还牙啊……）

这么想着的调酒师，在一句「我明白了，还请稍等。」后，重新打开了摇酒壶。

（至少……这对营业额是没有影响的，嗯。）

在摇酒壶摇晃的声音中，调酒师对自己这么说道。

「您的Suplex，请慢用。」

随后日常地发出机械化的声音，将酒杯推向了客人。

「谢谢，星见。」

接过酒杯的双叶，似乎已经完全冷静下来了。

「仔细想想也是因为我总是瞒着她吧……隐瞒……不是个好习惯。」

酒吧里叹气的人，这回不是调酒师，而是坐在调酒师对面的客人了。但听见这句话的调酒师，也不自觉地感叹道「是啊，对亲近的人隐瞒事情，向来不算是件好事。」

「……星见，难道你也对大场有什么隐瞒了的「不不……」

觉得要是自己在这里回答了肯定的答案，自己的Boss下一秒就会从办公室里探出头来的调酒师连忙摇头否定道。

「我可没有什么，刻意瞒着なな的事情啊。」

只有没有说过的事情而已……刻意瞒着——这种事纯那已经没有想对なな做了。

「我想这点……なな也是一样的吧。不过她的年龄和过去不算数。」

「你这不算数的范围还真广啊，星见。」

「也没……吧。」

年龄是なな自己不想说……而且问比自己年长的人贵庚，其实是件失礼的事情，纯那就算不知道——也没什么。

而过去……也是なな说是为了『神秘感』，但纯那也并不是对なな的过去一无所知。

偶尔被关联上了，なな就会讲起她过去的事情。比如なな以前养了各种蛙的事，就是纯那不经意间问了她有没有养过宠物以后，就被提起了。

当然，来酒吧的客人中也有なな以前的熟人，纯那也能从那些客人的口中知道一些なな的过去。这样的了解方法就像是解密游戏一样，甚至让纯那感到了些许兴奋。

「星见，你这样自顾自地笑起来，不知道为什么让我有种被丢下了的感觉啊。」

「啊、我笑起来了吗？」

「嗯。」

双叶郑重地点了点头，说实话她隐约觉得自己被喂了一口狗粮。

「咳咳。」

而调酒师则通过清咳两下重新整顿了自己的面部表情，

「说起来，石动さん这次没有和花柳さん来呢，是花柳さん有什么事吗？」

并且开始转移话题。

「只是因为外面很乱，我就没有和香子一起出来了而已，希望她能好好待在家里吧。……不过这附近倒是意外地安静啊。」

「啊哈哈……不然我们也不会营业了。」

酒吧员工苦笑着说出了事实，但是并不相对的，客人可能不会照常来。

就像昨天来的三位客人里，一位是自称占卜师的药剂师，一位则是总通过不寻常方式光临酒吧的时间旅行者那样……

……这场暴动结束以前，到底会有多少正常身份的客人来这个酒吧呢？虽然眼前的这位客人已经确实是『正常身份』的范畴内了，但调酒师小姐还是因这个问题陷入了深思。

而看着这个调酒师又自顾自陷进去的正常客人，选择先沉默着饮口酒，看向了电视，似乎想起了件事。

可自动门外面传来的，不管是调酒师还是客人，甚至是吧台上的猫都非常熟悉的声音，同时将纯那和双叶的思路打断了。

「……石动さん，不去劝一下吗？」

应该只有你能劝得动了吧，调酒师在心里加上了这句不言而喻的事实。

「我……嗯。我去去就回。」

双叶将酒杯放下，无奈地走向了自动门口。

★

香子几乎是被双叶拖着从自动门那边走进了酒吧里，在这段完全不长的路程中，她还在说着「等等、双叶はん，妾身还没和那个臭自动贩卖机——」却被双叶用「好了好了，香子，你会来这里可不是为了和一台自动贩卖机吵架的，你不是很清楚这点吗？」给安抚了。

看着此情此景的调酒师，和往常一样默默叹了口气，苦笑着说道「花柳さん，欢迎来到……」的时候，也被花柳大小姐用一句「啊、星见はん，上次真是谢谢你了呐~。」给中断了。

好吧，好吧，反正这个欢迎词就是说不完整了。调酒师在心里这么想道，可她没料到这位千金的话还没有讲完。一坐到吧台椅上，香子便补充了后半句「如果上次不是星见はん提示的话，妾身就不会那么快找到双叶はん了呢。」

「？星见？」

「咳咳。」

调酒师又清咳了两声，这次她不是为了调整面部表情，而是为了把某件事糊弄过去，

「如果想感谢的话，就先来点份单吧，花柳さん。」

「那就Moonblast一杯好了，星见はん。」

「所以星见「好的我明白了，还请稍等。」

特意调高了音量，调酒师在这句话以后又很快将各类原料装进了摇酒壶中，一系列动作不知为何比平常都要更为流畅，没有留下什么间隙，便让摇酒壶摇晃的声音同电视报道与音乐一起响彻。

（……等等，明明我没有做什么亏心事才对。）

只是随口提一句『有约』可能是去医院而已，结果真的猜对了而已……怎么回事这种心虚感。

也许前面把这件事自己说出来了，就不会有这种感觉了吧……调酒师在心里这样念叨着，随后将完成的Moonblast倒入酒杯，推向了花柳家的大小姐，说道：「您的Moonblast，请慢用。」

而被打断到半句话都说不完的双叶，似乎也放弃了追问，叹了口气……不过可能只是在想着『既然星见不回答那我回头问香子好了。』什么的也说不定。但调酒师松了口气倒是真的。

明明没做什么亏心事呢。

（咳咳。）

调酒师在心里清咳了两下，随后对花柳家的千金问道：「花柳さん是自己来的吗？」

「还带了私人司机了呐……虽然本来是想把双叶はん一起带来的，但没想到双叶はん已经先出门了。」

（而且还刚好也是来这里吗……）

调酒师苦笑着想道。

「香子……亏你还真的在这种情况下出来了啊。」

皱着眉头的双叶说道。

「双叶はん不也出来了吗，还是自己一个人……妾身可是还带了司机的呀。」

「那不是因为你既没有驾照还想要喝酒吗？」

就算是和我一起出来，也会带上司机的吧？

「唔……妾身想说的可不是这个意思哦，双叶はん——BANANAはん也是和星见はん一起过来的吧？」

「诶、嗯。」

突然被丢过话题的调酒师仓忙中做出了回答，随后在她本想对这个回答进行补充的时候，那位千金大小姐便先一步开口阻挠了纯那的行动。也许是因为这位大小姐只要这个程度的回答就够了吧。

「所以双叶はん，BANANAはん那样的人都没有自己一个人出门了，双叶はん注意一下这点不也可以的嘛？」

（啊这……花柳さん应该没有看昨天的电视吧。）

不然的话，なな一个人回来这里还在途中对着镜头喊我的名字的事……会被拿来调侃也说不定。——意识到这点的调酒师忽然就庆幸了起来，她可不太应付得了花柳大小姐的调侃，而且最后可能会被调酒师清咳两下转移掉话题。

（但是、这应该是……花柳さん在担心石动さん……？）

「我自己一个人的话也「花柳さん。」

调酒师难得打断了客人的话。

「嗯？怎么了星见はん？」

「你……长大了啊。」

「？」

一脸茫然的香子并没搞懂纯那的意思。

不过双叶倒是在心里吐槽着『这话怎么说得这么像个老父亲……』

「咳咳。」

这次清咳的不是调酒师了，而是想把话题转回来或者说把沉默打破的客人，

「总之，我回去的时候和你一起就行了吧，香子？」

「嗯哼——妾身可没有这么说过哦，但双叶はん想「那我还是自己回去吧。星见，我的账有『好好』结的吧？」

「啊、对。」

知道双叶在强调把账记到香子名下这件事的纯那点了点头，

「啊、等等，双叶はん——」

然后看着一点都不意外，甚至觉得有些日常了的一幕，露出了苦笑。

★

-Break

「说起来Boss，你还想继续听新闻吗？」

进入休息时间以后，纯那想起了自己原本打算做的事情。说实话，她不喜欢一直听着这样的报道……准确来说，是现场直播传来的嘈杂声与三言两没什么内容的现场讲解。

「啊、纯那ちゃん不喜欢的话可以直接关掉哦，我这边没关系的♪」

毕竟今天打算直接去现场看了呢♪

酒吧Boss补充道，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的，这句补充真让人（调酒师）想吐槽。

「而且……电视的直播，会忽略很多地方呢。比如说是晶ちゃん她昨天在现场，似乎被一位一般市民缠住了呢。满ちゃん还说，最后摆脱掉是靠满ちゃん把晶ちゃん直接带走才摆脱了的样子——」

「……普通来说『一般市民』会去缠住雪代さん那样的人吗……」

连记者也会对雪代さん那样的人退避三分的吧……一般市民……哦对，记者一类的也应该算一般市民的范围……也就是说可能有哪个记者为了写新闻报道豁出去了吗……？

「听说对方还是个正在上大学的女孩子呢♪」

なな笑着说道，毫不留情地把调酒师正在建立的假设推翻了。

「不会吧……」

这句话并非是对なな说出的事实的难以置信，而是因为在听了なな的这句话以后，纯那反而能想到大概也许可能是谁了。

但这个城市也许还没小到这个地步也说不定——嗯，说不定。

「嘛、总之我今天打算直接去现场看看啦，在纯那ちゃん休息时间结束以后呢♪」

「……好吧，Boss，这里你说了算。不过，」

调酒师小小地吸了一口气，微笑着说道，

「早点回来啊，な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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